春風已度玉門關——記西北大學中亞考古

2100多年前,一位中國人從長安出發,歷經10年的艱苦歷程,經過大宛(今位于烏茲別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三國的交界地區的費爾干納盆地)、康居(今哈薩克斯坦西南部至烏茲別克斯坦中南部),到達了大夏(今阿富汗北部和烏茲別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南部)。他就是漢王朝派往西方的第一位使節張騫,他的使命是尋找從中國西遷的游牧部落大月氏。

十一年前的六月,西北大學王建新教授帶領團隊首次跨出國界,展開了以尋找大月氏為目標的考古工作。一晃十多年過去了,曾經目標明確而結果難料的探尋,如今已取得豐碩成果,他們成為絲綢之路經濟帶上的文化先行者。

“開展絲綢之路考古和文化遺產保護工作,深入了解絲綢之路沿線國家和地區的歷史文化傳統,對促進我國與相關國家的相互了解和理解、推動實現民心相通等方面會產生積極的影響。”王建新教授說。

現代張騫

兩千多年前的西域地區,曾經生活著一支強大的游牧民族——月氏,在西漢時,月氏被匈奴擊敗西遷中亞,從此被稱為大月氏。然而,由于文獻對于月氏人生活的地理位置闡述存在不同觀點,使這個曾經盛極一時的游牧民族及西遷中亞后的歷史成為謎團。

古代月氏西遷中亞是絲綢之路歷史上的重大事件,對歐亞大陸古代東西方人群和文化的交流產生了深刻的影響。因此,古代月氏研究成為國際歷史學、考古學、人類學、語言學等多個學科共同關注的重大學術課題。但是,盡管我國考古學者進行的大量研究,還是難以明確的建立文獻中的“月氏人”與具體的考古學遺存之間的聯系。

為了解開這些謎團,從2000年起,王建新團隊開始了從甘肅到新疆持續20年的考古調查、發掘與研究,尤其是在國內首次對東天山北麓規模最大的一處古代游牧民族聚落遺址——新疆巴里坤石人子溝遺址群連續多年的考古發掘,確認古代月氏在中國境內的原居地應該是以東天山為中心的區域,糾正了長期以來將該區域置于河西走廊西部的誤解。使塵封兩千多年的月氏文化逐步揭開了神秘面紗。

“對于西遷之前的古代月氏的考古學文化特征和分布地域,國際學術界至今未能達成共識。因此,尋找和確認西遷中亞后的月氏人的考古學文化遺存,并將其與東天山地區的游牧文化遺存進行系統比較研究,實現兩者的互證,才能使我們的研究結論得到國際學術界的公認。這樣,進入中亞地區工作,就成為這項研究進一步深入開展的必然延續和選擇。”王建新教授說。

從東天山到西天山跨越2000年的對話

在東天山考古工作逐步深入的同時,王建新教授將考古的眼光自然轉移到了天山西端的烏茲別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但中國在中亞國家考古沒有先例可循。

2009年6月12日至27日,在當時留學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吳欣博士的協助下,王建新教授對塔吉克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進行了15天的考察。初步了解了兩國古代文化遺存的分布狀況和特征,與兩國多家學術機構建立了聯系,為開展中亞考古工作奠定了基礎。

烏茲別克斯坦的撒馬爾罕,中亞最古老的城市之一,曾是古絲綢之路上重要的樞紐城市,關于她的記載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5世紀,善于經商的粟特人曾把撒馬爾罕建造成一座美輪美奐的都城。悠久的歷史使她被稱為“國際考古界的競技場”

2016年底,已經在撒馬爾罕西南撒扎干遺址做了兩年考古發掘的中烏聯合考古隊發現,這個遺址屬于康居文化,而康居國和月氏國屬于同時期的鄰國,康居在北,月氏在南。

“這就需要我們再往南面去選點,為第二年的考古發掘做準備。”考古隊的梁云教授說,當時就派了兩個隊員去撒扎干遺址南面拜松區拉巴特探尋遺址點,但都不理想。

就在考古隊準備離開的那一天,奇跡出現了。要離開必須到拜松區坐火車,拜松區是個小盆地,因為游牧民族聚居地應該靠山,所以,隊員此前已在山邊探尋了幾個地方,沒有收獲。臨走前,梁云教授說到拜松河邊再看看。

“突然發現河床的斷面有灰層,灰層下有人骨。順著河流往南走,又發現了大面積的人骨和陶片,通過和烏方同行對陶片初步分析,確認就是月氏時期的。”梁云教授說,這個重大線索讓辛苦了兩年的考古隊員們無比振奮。

第二年的考古發掘收獲巨大。王建新表示,經過對考古發現和相關文獻的分析,考古隊已經基本梳理清楚了大月氏與稍晚的貴霜帝國之間的關系,并對一些傳統觀點提出了挑戰。同時在對古墓發掘過程中已吸引了法國、意大利等多國考古學家前來參觀,他們對中國同行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取得如此顯著的成績表示驚訝和欽佩。

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

“十年磨劍劍鋒寒,執著西域域外天。古道何人建新言,披波白發迊風散。”

2019年6月19日,西北大學文學院趙強書記寫下了這首小詩,表達對王建新教授及其團隊對絲綢之路考古重要意義的超前認識和在學術上孜孜追求的敬佩之情。

“立足長安、面向西域、周秦漢唐、絲綢之路”這是西北大學考古學的學科定位。

王建新教授表示:“經過近20年的考古實踐,我們在以東天山地區為重點的古代游牧文化考古研究中,逐漸形成和完善了游牧聚落考古研究的基本思路和方法。由于有這樣的積累,在中亞考古的過程中,我們在一些國外學者已經做了大量工作的區域,新發現了不少古代游牧聚落遺址。這表明在游牧考古研究領域,我們在理論方法和實踐經驗方面都已經超越了國外學者。”

2019年2月22日,由西北大學、烏茲別克斯坦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烏茲別克斯坦國家歷史博物館主辦的“中烏聯合考古成果展——月氏與康居的考古發現”在烏茲別克斯坦國家歷史博物館開展。

烏茲別克斯坦多家媒體對展覽進行了跟蹤報道,展覽在烏茲別克斯坦社會各界產生了廣泛影響,受到專家和學界的一致好評。中烏兩國考古學家對古代月氏文化的考古學探索,揭示了兩千多年前中國和中亞友好交往的歷史篇章。

中國考古學家在做科研的同時,也盡可能地為當地人民帶來福利。

“考古工作不僅是要獲取科學研究的資料和信息,而且必須要做好文物的保護、展示和考古成果的社會共享。在中亞地區考古工作的歷史過程中,很多經過考古發掘的遺址未作回填保護,滿目蒼夷。針對這樣的現象,我們堅持對考古發掘現場進行認真的回填保護,受到當地群眾歡迎。”王建新教授說,在撒扎干大型墓葬的發掘還首次采用了文物保護監控大棚,對當地文物保護技術和理念有所促進。通過這項工作,不僅將考古隊在東天山地區創立的古代游牧文化考古學研究理論與方法在中亞地區進行了實踐、驗證與完善,同時也推動了中亞地區文化遺產保護與研究工作。

“我正在收集整理中國考古的先進經驗和成果,翻譯成我們國家的語言。”來自烏茲別克斯坦的留學生比龍曾說。2016年,比龍接觸到在撒馬爾罕的西大考古隊,對考古的熱愛讓他來到西北大學留學,成為王建新教授的研究生。“學成后,我要為中烏兩國文化交流作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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